姜玉姝接过匙,环顾四周后,叹:“府里正在给世治丧,你们快把这屋里的红东西收起来吧,摆着不合适。”
姜玉姝谢并接过茶杯,沙哑嗓音据实以答:“不清楚,我醒来只见到小桃一个。”
两百多人?真可怕!姜玉姝倒一凉气,骨悚然。
郭弘磊用力闭了闭睛,下颚绷,握拳隐忍告知:“我确实把大哥带回府了。但……带回的是他的遗,现停在南院听松楼内。”
姜玉姝稍加琢磨,心里莫名“咯噔”一下,凝重问:“所以,是陛下亲自下旨、当场死了大哥?同案罪犯呢?”
“你等会儿。”郭弘磊迎向家,先商讨待客事宜。
为靖侯府的二少夫人,同荣同损,于情于理不应该漠不关心。
“暂未知。但观测圣意,郭家恐怕难逃一劫。”郭弘磊起,俯视弱少女,“庸州军饷屡次被贪墨,致使军心涣散。去岁腊月初,敌国北犰伺机大举犯,今年元宵时,庸州城破,约十万将士及百姓惨遭/屠/杀,尸横遍地,血成河,朝野震惊,陛下严令彻查,一查两个月,现已落石。”
姜玉姝拍了拍脑袋,撑桌站起,喃喃:“惭愧,我直到现在才听说。”
姜玉姝立即摇,喝了嗓,忐忑悬着心,正:“听你的语气,像是有大事,还是先谈吧,我的伤不要。”
郭弘磊又问:“除了小桃,其余丫鬟呢?”他外奔波了一天一夜,饥且渴,自行执壶倒,仰脖饮尽后,给有名无实的妻倒了一杯。
“白银九十万两。大哥原任主事,他是从犯之一,主谋有三人。他贪了六万两。”
姜玉姝扫了扫碧月,此刻才想起来,疑惑问:“我的人呢?”
“无需多礼。”姜玉姝饿得站不住,坐下问:“你们是……?”
碧月柳眉杏,柔声答:“婢是二公的侍女。”
既来之,则安之。
郭弘磊,哀伤之,沉痛叹气,缓缓:“大哥去世了,父母悲恸至极,如今府里——”
姜玉姝不由得大为动容,仓促追赶,扶着门框问:“你去哪儿?”
郭弘磊毕竟年轻,焦急得燥,又倒了杯喝,“主谋凌迟,并判其全家斩刑,从犯及其全家斩刑。但陛下念及郭家先祖乃开国功臣,赐予大哥一杯酒,留了全尸。”
“什么?”姜玉姝忍不住打断,愕然问:“刚才明明有人禀告老夫人的,说你带着世回府了。怎、怎么会死了呢?”
“别关着我,行吗?”
郭弘磊沉重颔首。
“南院,须赶料理大哥的后事。”
“请用粥。”
姜玉姝轻声问:“我能帮上什么忙吗?”
四目对视,均千愁万绪。
郭弘磊挥挥手,“再去探。”
三个丫鬟面面相觑,小桃着答:“昨日您自缢后昏迷,老夫人认为下人偷懒疏忽,故吩咐您的人跟着事嬷嬷学一学侯府的规矩。”
“主谋和其余从犯都是株连全家。”姜玉姝蹙眉,不得不面对乾朝“一人犯法,家族遭殃”的现实。她直言不讳,耳语问:“那,靖侯府呢?”
娟儿恭谨答:“婢是这院里的下人。”
“……钱大人、吴大人、大人,共八家,两百多人,都已经押往刑场。监斩官说了,等午时三刻一到,立即行刑。”
郭弘磊虎目泛红,涩声解释:“昨日上午,我们刚拜完堂,刑突然拿人,不由分说地把大哥抓走了,我外辗转打探消息,方得知原来大哥为了偿还赌债、竟参与了贪墨庸州军饷一案!”顿了顿,他继续说:“昨夜,陛下驾临刑大堂,三司秘审,证据确凿,无可抵赖。”
郭弘磊颇意外,刚想回答,却见家栾顺赶到禀告:“二公!几亲戚登门吊唁,可府里诸事尚未齐备,您看如何是好?”
郭弘磊目光邃,慨万千,“我原以为,差错,也算是命中注定的姻缘,故冒昧迎娶。但如今,府里恐有一劫,你昨日刚门,若遭受株连,未免太可怜了些。因此,待岳父来吊唁时,我会同他商量,设法寻个理由写一封休书,好歹试试。如果可行,你就回姜家去罢。”语毕,郭弘磊大步星迈房门,了门槛却又止步,扭低声叮嘱:
主仆一行赶到听松楼外时,恰见郭弘磊站在阶上,其心腹小厮正回话:
姜玉姝温和:“没关系的,我也没等多久。”
“知!”
目送丈夫一阵风似的走远后,姜玉姝瞧见小桃带领两个丫鬟返回。
“切勿再自寻短见,我会尽力安排你离开。”说完,他也不回地走了。
“哦?”郭弘磊剑眉微皱,没再追问,注视着对方间刺的淤伤,淡淡问:“你的咙不要吧?倘若不方便说话,就晚上再谈。”
“为什么?究竟因何而亡?”姜玉姝难以置信,嘶哑追问:“堂堂侯府世,说没就没了,简直太离奇。”
至今为止,彼此只在神志不清稀里糊涂时搂抱过而已,尚无真正的肌肤之亲。
姜玉姝想了想,小心翼翼地问:“贪污了多少?”
“你有伤在,怎么来了?”郭弘磊拾级而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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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刻钟后,姜玉姝换上牙白衣裙,以立领比甲遮掩淤伤,未施脂粉,前往南院探看情况。
“少夫人,让您久等了。”小桃吁吁,把盒搁在桌上,一边盛粥,一边白着脸解释:“因为世、世去世,忙碌不堪,婢在厨房了半日,才熬了一样燕窝粥。”
“嗯。”
原来如此。姜玉姝无奈颔首。
郭弘磊诧异答:“没关着你。但你伤势未愈,不宜四走动。”
“是。”三人齐齐应声,小桃又叫上守门的婆,麻利收拾屋。
“郭某看得,姑娘并非不自之人。当日之,其中必有隐情,只是姜家不由我主,故无法还你清白。”
灵堂近在前,传一阵阵哭声,姜玉姝刚叹了气,忽然听
“是。”
“庸州失守了?”
从记忆里翻两人衣衫凌相拥而眠的一幕幕,姜玉姝不禁脸发,竭力镇定,脱问:“我声名狼藉,你居然不介意?”
“你们姑娘家整日待在宅闺房,不知情也不足为奇。”郭弘磊略一思索,严肃:“姜姑娘,我心知你不愿嫁,这桩亲事实属无奈。当时那情形,终究是姑娘家吃亏,我若不尽快应下来,你的境将十分难堪。”
记忆中,他十七岁。真大,肩宽长,英气。
“娟儿见过少夫人。”名叫娟儿的丫鬟屈膝行礼,其同伴随后:“碧月给二少夫人请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