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嵘面无表情地离去。

“我先走了，阿醒了你派人叫我。”

越自卑，却接受不了她的同情。

他也不明白，墨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丫鬟，据说容貌只算得上中等，妻到底在介意什么？若说贴照顾，他中衣都自己穿的，也从不用墨竹服侍沐浴，他只是需要墨竹替他些他不希望她的杂事，她为何……

慢慢的，她对他冷了下来，他知她不兴了，晚上识趣地不碰她。再后来，她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，恐怕也不想见他，陆嵘便轻易不再跨后院，尽每晚单独躺在床上，他想的都是她。他喜她在边，哪怕一句话都不说，只要闻到她上的香，知她在那里，就够了。

妻，他看不见，光凭母亲的话，无法想象。陆嵘对妻的第一印象，是她很香，很好闻的那香。他沉默惯了，她话也少得可怜，陆嵘笃定她嫁过来是心不甘情不愿，便和衣而卧，没打算碰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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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料夜人静，她低声问他，“三爷不喜我？”

定亲的时候，母亲告诉他妻很，是个好姑娘，叫他好好对她，别以为人家是庶女就自觉受了委屈。陆嵘苦笑，他一个瞎，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？反倒是妻，庄王爷唯一的女儿，就算是庶女，应该也是生惯养，被主母安排嫁给他，她才是委屈的那个吧？

萧氏淡淡地“嗯”了声。

或许她还是委屈的吧？嫁了一个瞎的丈夫，什么都不了，只能躲在家中。

她不喜墨竹，连小小的女儿都看来了，他怎么会不懂？可他失明后就一直由墨竹照顾，打发走墨竹，还要换个人，陆嵘不想再让别人走他黑暗的生活，不想再因为新人心大意放错椅而摔跟。

幽谷清泉似的声音，听得他心为之颤动，他说不想委屈她，她笑着说，不委屈。

竹杖碰地，发有规律的轻轻声响，萧氏有些走神，直到外面传来墨竹低低的一声“三爷”，萧氏才讽刺地翘起嘴角。陆嵘到底是自卑还是自负，她已经懒得再计较，她努力过，不止一次，是陆嵘不愿接纳她，那就让他守着他的好丫鬟过吧，她自有女儿陪。

小姑娘睡得不安稳，皱眉

越自卑，越不想让她知他有多满意她这个妻。

她想帮他更衣，他不用，只叫墨竹伺候，不想让妻付更多，如果她嫁给正常的男人，肯定不用这些。妻帮他夹菜，告诉他那是什么，他知她是好意，但他难以下咽，更习惯墨竹安安静静把菜放他碗里，他自己默默地吃。墨竹帮他挑了衣服，她觉得颜不妥，叫墨竹去换一，他看不见，他无法分辨到底哪个颜好，他也听不得两个女人为他该穿哪件衣服分辨，那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，所以他狼狈而逃……

相对无言，陆嵘拿过放在旁边的竹杖，站了起来。

“娘，你别死……”

目光回到女儿清瘦不少的脸上，萧氏神情温柔下来。

然后他真的了她的丈夫，他看不见，不懂，她羞涩温柔，给他她所有的好。新婚期间，他一边享受她的好一边自卑，怎么能不自卑？光是掌心受到的，已足以引任何男人，更何况旁人还能看到她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