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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想见的人已经去了……

葛先生却没有卖关，垂眸抚须，幽幽：“夫人，老夫为令尊诊断过了，他的疾积年已久，治起来比较麻烦，好在依然可治，只是需要两三年的光景才能痊愈。”

嫁给一个瞎，是母亲受的第一重委屈。

父亲是母亲的吧，得很很，到母亲死了，他连睛都不要了，可母亲活着时他为什么不说，为什么对母亲冷冷清清？假

生她养她的母亲死了，陆明玉把所有的难过都转化成恨，对父亲的恨，她拒绝再喊他父亲，每次见面都视若无睹，就算事后父亲打发了他的好丫鬟，陆明玉对他也没有任何改观。母亲死了他后悔了，母亲活着的时候怎么没见他珍惜？

连小小的陆明玉都懂母亲活着有多苦。

为母亲是庄王府的庶女，庄王爷惧内，对王妃俯首帖耳，这辈唯一一次对不起老王妃的地方就是外时碰了一位人，还带回家抬了姨娘。作为补偿，庄王任由王妃苛待他的姨娘与一双庶女，连王妃安排庶女嫁给陆家瞎的三爷都没吱声。

或许治好了父亲的睛，她就可以只怨他恨他，再不用因他的憔悴隐隐难过。

“先生请坐。”陆明玉坐到主位上，面容冷静，仿佛并不关心神医此行的结果。

瞎就瞎，若夫妻恩，日照样能过好，偏偏瞎丈夫有个忠心耿耿伺候他长达七年的丫鬟，虽然没有收房却屡次为这个丫鬟与她闹角，最终闹到夫妻分房，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，这是母亲受的第二重委屈。

陆明玉不由攥了手，母亲还活着的时候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父亲双复明。

前院堂屋，葛先生刚落座喝茶，见陆明玉来了，他不缓不急地放下茶，朝对面的貌少妇行礼：“夫人。”睛规矩地看着地面，不为所动。

有了这两理由，母亲一时抑郁投湖自尽，并不难理解。

然而没等她理清心里复杂的觉，葛先生忽然长叹一声，惋惜：“老夫将病情如实告知令尊，令尊却说，他最想见的人已经去了，复明无用……夫人，老夫再三苦劝，奈何令尊心意已决，不想治他的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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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葛先生问她是否有亲人患有疑难杂症，陆明玉还是想到了父亲，想到了父亲那双清澈如却无法视的睛。七岁以前，父亲对母亲不够好，对她却有加，会笑着摸她的脑袋，温如玉。母亲死后，他过着苦行僧般的清苦生活，那是他应得的，陆明玉不同情，但父亲没有苛待过她。

陆明玉恨他，嫁给楚随那年，是陆明玉自母亲离世后过得最开心的一年，因为她再也不用跟父亲住在一个屋檐下，再也不用看他日渐憔悴的虚伪影，因为她有了一个对她千百的好丈夫。

心最脆弱的地方如遭重击，陆明玉低，泪落如雨。

其实单论门第，陆家是完全得上一个王府庶女的，陆老爷乃受皇上看重的兵尚书，大儿在荆州参军，二儿在任职，就连继室所的三儿也是人中龙凤，自幼聪慧过人，有神童之名，十一岁中秀才，然后……在一场意外中瞎了睛，无药可医。